Update: 我在創用 CC 的 Blog 上發表了這篇文章的修改版，主要加上分段標題、補充關於台灣創用 CC 計畫成員的回應引發的想法等，這邊的文章已經更正為最新版。
以下想法僅為個人想法，並且如你所見，有很多「如果 A 成立、則 B」的推論，是可以試著去辯證 A 不成立而整個推翻的。（當然，本文也不代表台灣創用 CC 計畫立場。）
前情提要
FreeSound 是一個 CC 音效網站，大家將自己以 CC 授權的音效檔上傳，也可以從該站下載別人授權的音效檔。FreeSound 要求你在下載音效之前先登入，這也代表你必須先註冊、不註冊不登入就不能下載。上週創用 CC FAQ 重整會議時，我們提出的疑問是，這是否違反 CC 精神呢？
我們都承認必須登入才能下載並不夠方便，甚至也提出「這是否屬於一種限制散佈的數位機制（如 DRM）」的想法。如果這屬於限制散佈的數位機制，那麼此一舉動原本就違反 CC 授權條款了！
這個問題一直延續到昨天的例會，開會時我支支吾吾，無法為自己「FreeSound 要求使用者註冊後才能下載，並不違反 CC 授權條款」這點提出很好的講法。不過，大概是夜晚讓人比較容易思考，晚上突然覺得，好像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覺得這樣的論點不合理了。
我的想法 (1) 被授權人無散布的義務
公堂之上，容我比喻一下：
- 柏強創作了一個音樂檔，並且決定要以「創用 CC 姓名標示 3.0 台灣版」條款釋出
- 柏強將此音樂檔交給小強
- 小強有義務要將此音樂檔散佈給他人
我相信 1 跟 2 不會導致 3，因為小強此時「有權」將音樂檔散佈給他人使用，卻沒有「義務」必然得這麼做。即便是有「相同方式分享」元素的條款，都是限制「改作、並散佈時，需以同樣條款釋出」，卻不要求別人只要改了就必須丟出來，更不論「改了自己用，完全不散佈」這點其實還蠻可能符合合理使用的。
如果我的想法是對的，那麼其實 FreeSound 的例子就可以是：
- 作者創作了一個音樂檔，並且決定要以「創用 CC 姓名標示 3.0 台灣版」釋出
- 作者將此音樂檔交給 FreeSound 網站
假設最初柏強跟小強的例子我們可以同意 1 與 2 不會導致 3，那麼就當然也不會從 a 跟 b 導出「FreeSound 網站有義務要將此音樂檔散佈給他人」的結論。這邊甚至不需要牽扯到使用者條款（ToS）的問題，即便把 FreeSound 當成一個利用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的想法 (2) 網站使用條款介入
又，講狠一點的例子：
甲. 柏強創作了一個音樂檔，並且決定要以「創用 CC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 3.0 台灣版」釋出（請注意多了「非商業性」的條件）
乙. 柏強將此音樂檔上傳到 example.com
丙. example.com 要求別人必須先付費，才能下載這首柏強的音樂
若有這樣的例子，我十分相信在「乙」這一步時，柏強必然同意了 example.com 的使用條款、條款裡也必然有關於「丙」這個步驟的相關約定事項。此時，「丙」肯定不違反任何 CC 條款（因為在同意 ToS 時，等於柏強跟 example.com 額外約定允許商業利用），但我們能不能說 example.com 違反了 CC 精神呢？
雖然我很努力不要碰觸到「是否違反 CC 精神」這塊（理由容後再述），但我相信答案是「並不違反」。允許權利人與利用人額外約定超越授權條款的事項、以免除授權條款的條件限制，正是 CC 允許的彈性，也因此更體現自由選擇這一點。
或許有個爭議是，example.com 是否不該制定這種 ToS，要求使用者必須授與其商業利用的權利？其實我想這也不是問題，畢竟沒有人押著柏強把檔案傳上去，柏強當然有很多選擇，包括自己架站來散佈、傳到別的（沒有這項約定的）平台等等。利用別人的服務，就守別人的規則 -- 我相信這也是 CC 的一部分。
我的想法 (3) 在使用條款介入後，可能衍生的問題
但「甲~丙」的例子裡再加上這種狀況，我就不很確定會造成什麼影響：
丁. 他人從 example.com 上下載的、柏強的音樂，是經過 example.com 加工、放入 DRM 機制阻止散佈的檔案
這種情況顯然有點麻煩：若該音樂檔以 CC 授權、就不能相容於「會阻止散佈的 DRM」，這是在授權條款裡已經寫好的東西、無可妥協。我想這種狀況下，example.com 或許可以主張網站與柏強間完全依據 ToS 行動、無視 CC 授權（請想做是種平行授權，柏強在同意 ToS 後等於與 example.com 另行訂立了完全不同於 CC 的授權條款），因此網站有權加上 DRM 機制而不致違反 CC 授權條款。但這時，我就不確定柏強能不能對大眾說從該網站下載的音樂將以 CC 授權了，這邊畢竟有衝突。
結論，與隱藏的前提
總之，我的主張是 FreeSound 要求使用者必須先註冊登入後，才能下載別人以 CC 授權之音樂檔的行為，並不違反 CC 授權條款。如果這樣的推論正確，那我們甚至不需要處理「限制需登入，是否屬於在著作中加上限制散佈的數位機制」這點。
我在內部發這封信闡述我的論點時，易原跟莊老師的回應提醒了我，上述都必須先建立在「柏強是此音效檔的創作者，握有此音效檔之權利」這個大前提上，若上傳檔案者並非權利所有人、那麼很可能打一開始便無權就此著作簽署網站的使用授權條款。
與此相關、或對立、或衍生的各種討論，在台灣創用 CC 計畫裡還有一些；我先以本文描述一下我的看法，當然也可以期待同事提出自己的觀點、充實一下我們家網誌啦～ 當然我也很希望聽到讀者您的意見，目前台灣創用 CC 網站還沒有開訪客留言（新版寶莉已經在處理中、並有規劃討論功能了），如有想法，歡迎到創用 CC 討論室，或我的網誌留言。
CC 精神？
剛提到我盡量不想碰到「是否違反 CC 精神」這個問題，我對 CC 有這些想法：
- 較 GPL 等自由軟體運動，CC 提供權利人更多種彈性，藉此邀請權利人釋出部份權利（相對就是僅保留部份權利）與他人共享。
- CC 試圖以定型的條款、易懂的元素，降低權利人與利用人在法律上的認知負擔；在複雜度降低的情形下，希望權利人更願意給、利用人也更敢拿。
- 所以，CC 如莊老師曾說的，是為了促進流通而存在。我想更擴張一點說：CC 希望所有的創意都能發揮最大威力。（我承認這是我投影片裡的話 XD）
但其實我不能保證我的想法跟你一樣，我甚至不能保證我的想法與雷席格教授完全相同。這無所謂，因為除了這些比較抽象的東西之外，我們可以真實地拿授權條款來實踐我們的想像。無論我們對 CC 的想像如何，我們至少可以同意這些已經化為嚴謹文字的條款是我們的公約數（若不是，我們就會在下一版修改，或是選擇不支持），因此我可以拿「精神」這件事情要求自己、或許再加上自己所屬的組織，但若要與外界對話，講條款應該是比較可行的。
要是 CC 只是個倡議精神的組織、而沒有提供這些授權條款，那就我個人觀點，這是個只有口號卻難有行動的組織，我可能就不會支持。
本文看得出作者的掙扎。最大的原因在於，答案不時推論來的，而是先有答案，再設法找出「推論」。
回覆刪除創作者既然已經對其作品做了使用的授權規範，使用者並沒有「權力」去改變。雖說，被授權者沒有義務去散播，卻沒有權力去改變原創作者的授權規範。哪怕是改作，因為他是接受了原作者的授權，才能改作。至於，第二個假設的問題是，網站要求「註冊」，算不算是一個「商業行為」，或是會不會影響傳遞？確認了，以後的討論才會有意義吧！很多網站都要求須先註冊才能如何如何，基本上都有商業考量的前提在。若是他強調該作品是可以非商業傳播的作品，大致是不會要求註冊後才可以下載，至少很少看到。對於商業使用的，則多會有要求付費的部份，這點應該是很清楚的。
在「我的想法(2)」中，所謂的網站條款介入，過於吊詭。作者要求（希望）不能商業使用傳播，卻跟網站做了「同意」其商業傳播的約定？太神奇了，到現在還是想不通……對不起！只能說，到這個網站付費取得該作品的人，太冤了！哈哈哈！而原作者有沒有因該網站收費而得利？若是沒有，哈哈，作者也很冤！也許此網站收的是「管理費」吧！（應該註明，否則作者等於背了黑鍋。）
Anonymous,
回覆刪除mmm 或許我把例子中的人物用自己的名字來代稱是個錯誤，導致誤解，事實上這些人物你都可以用 A B C D 甲乙丙丁來替代，我是文章撰述者、音效檔作者另有其人，這樣子看邏輯比較不會亂掉。
另，你對 ToS 的認知看來與我有點出入，我不確定是否我寫得太不清楚，我重新確定一下這個點我們有共同語言：
1. 使用者使用網站，必須遵守網站的規範
2. 創作人將作品上傳到某網站，屬於「使用該網站」的行為
3. 所以創作人上傳作品到某網站，必須遵守該網站規範
上面這邊你應該可以同意，那麼以第二個例子來說，網站打開始就不需要在意「使用者上傳的作品的授權方式」的問題，原因如我所說：「我十分相信在『乙』這一步時，『創作人』必然同意了 example.com 的使用條款、條款裡也必然有關於『丙』這個步驟的相關約定事項。」
也就是，如果我經營 example.com 而有需要行使「丙」這個動作，那麼我無論如何一定會將這個部份寫在使用規範內，就算我忘了、法務也會押著我寫 :P
如果到此你都能同意，那麼你後面提到關於商業性與否的判斷、能否改作、註冊會不會影響傳遞啥的東西，再法律上我想都不需要處理 -- 因為該授予的權利，使用者在利用網站的時候都已經賣光光了。這是「現在」就已經發生的事情，請參考你所碰過的各大網站之使用條款。
我知道大部分的人都不看網站使用條款，不過偶爾看一下，你就會發現「作者要求（希望）不能商業使用傳播，卻跟網站做了『同意』其商業傳播的約定」一點也不神奇，天天都發生。
另，這兩點也與我認知不同：
a. 很多網站都要求須先註冊才能如何如何，基本上都有商業考量的前提在。
我可以輕易舉出非常多反例，請參考中央研究院資訊科學創新研究中心提供的各項服務網站。網站除了商業考量會要求你留資料外，更有例如釐清法律責任（例如各種要求你 14 歲以上才能使用的網站）、降低管理負擔（例如 moztw 討論區的部份版面）等考量，可能要求使用者留下資料才能「如何如何」。
b. 「若是他強調該作品是可以非商業傳播的作品，大致是不會要求註冊後才可以下載，至少很少看到。」
這邊也不對，請參考 FreeSound、SlideShare、Vimeo「等」網站，更不用說例如 YouTube 根本也不打算讓你方便下載。你把著作權利人跟網站經營者的角度弄混了，一碼歸一碼，即便著作權利人同意他人以非商業方式傳播作品，網站經營者還是非常可能要求使用者註冊後才能下載。
ps. 如果你留言時勾選 email 訂閱，會比較容易收到我回應的通知、方便繼續討論，不過相較之下就是你得留下名號就是（這是否為一種「註冊」？）
忘了剛剛其實應該總結一下：所以我覺得你把網站經營者跟我所謂的利用人角色混在一起了，事實上網站經營者因為有 ToS 這項利器，能利用著作的程度、通常比其他接受公眾授權條款而利用著作的利用人高，而且不違法。
回覆刪除假設作者 A 透過網站 B 將作品以 CC 授權給大眾 C, D, E, F, G 使用，文章中我提到的利用人都是「C, D, E, F, G」，也就是 A 原先欲以 CC 授權的對象，不會是 B -- 除了在第一個假設裡提到的 FreeSound 以外，因為我想要證明的是：即使網站只是最單純的利用人（與創作者間難得地不以 ToS 約束），它都沒有「義務」方便他人取得檔案。
如果你確實了解公眾授權方式，並且認為在這裡網站拿了創作人的作品，就「有義務」協助散佈、否則是阻擋流通，那你支持的可能是 Open Access，那就是另一個無關授權條款的問題、也不需要在這篇裡討論了。
1、純以CC授權條款來看，FreeSound要求使用者登入才能下載音樂，原則上並不違反條款的相關規定，除了某特定上傳音樂的創作人，他的作品選擇了「非商業性」標章，而又FreeSound的會員制導引向明確的商業利用，才會有授權條款違反的問題。
回覆刪除2、然而、若是FreeSound在草創時期，讓創作者自行上傳，並任由使用者毋需登錄會員就下載，而在日後、方才改成下載需登錄會員的話，我個人認為在「使用者服務條款」方面會留下爭議，舉例來說，「如果WikiPedia開始要求登入會員才能看到條目的內容，那當初編輯條目的創作者的感受是什麼?」
3、所以我的看法，簡單來說就是，若網站一開始就明訂創作者以CC授權上傳的東西，其他使用者需登錄網站會員方能下載，在這種狀況創作者還願意上傳的話，那沒什麼爭議；但若網站一開始讓創作者認為，他所上傳的東西大家都可以無任何障礙的下載到，但嗣後卻改為會員制才可聆聽或下載，那就要看網站管理者與作品創作上傳者之間的「網站使用者條款」是怎麼訂立的，若這使用者條款原先沒有訂清楚，網站嗣後才改成會員制，又不和原來的創作者溝通，那是有違作品上傳者的信任，有違誠信原則的。